第291章
几百双眼睛齐刷刷看向蓝涣，其中有好奇，有惊艳，有惧怕，有敌视，种种情绪不一而足。
忽然人潮向两边退开，自动让开一条道，道路尽头摆着一副石棺，墙壁上贴着大大的“奠”字，石棺边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穿着孝服，中等身材的男子快步走到蓝涣面前，拱手沉声道：“泽芜君，方才多有得罪，在下梁木峰。”
蓝涣也回礼道：“梁先生好。”他又看向身边的金凌，道：“这位是兰陵金氏的金宗主。”
此言一出，人群中又是一阵大哗，众多术士又纷纷看向金凌，见他虽然相貌俊美，却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登时又是议论纷纷，眼神中大有轻视之意。
金光瑶在金凌身后轻声道：“稳住，别犯怵。”
金凌深深吸了一口气，昂首挺胸，极力表现得风轻云淡，他上来这里，全凭着一腔孤勇，实则心里也没几分把握，万一这些人陡然围攻过来，他们再厉害，怕是要被剁成肉酱。
幸好蓝涣和金光瑶都在，金凌心里才没那么紧张。
这时候又听得一个飞扬的声音道：“阿姐，你瞧，池子这不是回来了吗？还带回来一串亲戚。”金光瑶躲在蓝涣背后，心念一动，听出这正是黄嗣龙的声音。
梁木峰又颇为有礼地道：“泽芜君请。”他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蓝涣一行人，便慢慢穿过人群，金光跟着蓝涣走到那几人面前，看看四面，这处大殿十分宽敞，立着两排一共二十四根两人腰粗的石柱，每走一步都有回声，大殿两侧挂满了画卷，金光瑶见最里面一张画像上画着一个青衣老者，方脸阔口，自左眼眼角到左边嘴角有一道长长的刀疤，和魏婴他们在章江上见到的那个老者特征一样，这大约就是排教的祖师陈四龙，那些画卷上绘画的，应当是排教的历任龙头。
黄莺穿着一身孝衣，冷冷瞪视着张凤池，颇为严厉地道：“张凤池，你私自离教，到底为何？”金凌有些被她这幅样子吓住了，黄莺在金麟台还常带笑意，态度十分热络，到了云宫里却换上了一副威严不可逼视的神态，如果不是他早就知道她和张凤池的关系，绝不会想到，他们两个是一对情人。
张凤池微微一笑，道：“黄莺，我为什么离开，你该问小龙。”
黄莺身边一个黑衣青年抱着手臂冷笑：“问我？问我做什么？我还能管你走亲戚？”蓝涣见那青年面貌峻刻，皮肤苍白，神态飞扬跋扈，气焰极大，左眼却带着眼罩，想必，就是排教的小龙头黄嗣龙。
张凤池反问：“你千方百计防着我回来，又是做什么呢？”
黄嗣龙正要说话，眼睛却瞥到蓝涣后面，好像猎人发现了猎物，阴恻恻地笑道：“咦？这不是孟瑶么？”
金光瑶见无法再躲，只得嘿嘿干笑道：“小龙，好久了不见了啊，哈哈。”
黄嗣龙桀桀怪笑道：“不不不，我该叫你金光瑶，金仙督，你本是男儿身，怎么甘愿雌伏？我要是你，落到这步田地，便一头撞死算了。”
黄莺瞪了黄嗣龙一眼，厉声冷斥道：“黄嗣龙，你在老龙头的棺木前，也说这些混账话？”
黄嗣龙冷哼一声，不阴不阳地道：“我说错了么？左右你们才是一个父亲生的，你要护着他，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黄莺被他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怒道：“你说的什么鬼话？”
眼看他们姐弟要吵起来，张凤池按住黄莺的肩头，道：“不要吵了，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他又对黄嗣龙说道：“小龙，不要伤你阿姐的心。”
人群又是一片哗然，许多人交头接耳起来，更有人踮起脚尖，还有人抱着石柱而上，看向金光瑶，想一睹这位退位仙督的真容。
金光瑶看着他们三个人这样，有些哭笑不得，本来他以为是黄莺调和张凤池和黄嗣龙的矛盾,现在看起来，张凤池似乎才是那个和稀泥的角色。
一个白衣妇人从人群中挤出，来到金光瑶面前，道：“孟瑶哥哥？真的是你？”
金光瑶凝视她的脸容片刻，喜道：“阿秀？”
那妇人又惊又喜，点点头道：“嗯，是我……我老啦，你还是和从前一样。”
金光瑶笑道：“哪里？你一点儿也没老。”他拉过蓝涣过来，微微羞涩地道：“阿秀，这是我二哥，二哥，这是我师妹白秀。”
蓝涣颔首道：“梁夫人。”
白秀见金光瑶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不像是被逼迫的，当下也道：“蓝宗主好。”
忽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来：“咦？这是在认亲么？那就一起认了罢，池子，你的意思呢？”
蓝涣认得那个声音，正是方才引蜂群袭击他们的人，他转头看过去，张凤池面前站着一个穿着青底桃花纹袍子的青年，脸上敷着粉，说话细声细气，白秀面露担忧，想要上前说话，梁木峰却对她摇摇头，白秀只好又退回去。
金光瑶听到人群中有人冷哼一声，说道：“总算到正题了，不枉我在这鸟地方等这么久。”
面对孙蔓菁的质问，张凤池拿出折扇抖开，扇了两下风，不疾不徐地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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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蔓菁还要再说，黄莺忽然上前，抬手扇了他一巴掌，怒斥道：“贱人，你算老几？这里也有你说话的份儿？刚才的账以后再和你算，滚回去！”
孙蔓菁捂着脸，“哎呦哎呦”地退到黄嗣龙身边，揪住他的袖子，哀哀凄凄地道：“小龙头，你可要为人家做主啊。”直把金凌看得牙齿发酸，他本来已经对断袖之事见怪不怪了，但是这也太腻歪了，实在让他难以忍受，和这人比起来，魏婴都显得分外端庄。
在场的术士也轰然大笑，辛夷面带嘲鄙，面上黑气直冒。
黄嗣龙咳嗽一声，面带尴尬地从他手里拉回自己的袖子，道：“退下吧。”孙蔓菁哀怨地又看了黄嗣龙一眼，默默退到一边了。
笑声渐渐平息，黄嗣龙用他仅存的一只眼睛又狠狠地给了金光瑶一计眼刀，金光瑶恍若未觉，往蓝涣背后一站，整个人都隐没到蓝涣后面了，蓝涣抿嘴一笑，风采卓然，他身边的金凌亦是相貌出众，俊秀挺拔，在场女子都忍不住多看几眼，暗自窃笑。
石棺边的几人中，有个文士打扮的青年人出来，那文士看起来不超过三十岁，肩头上爬着一只头顶花白的黄鼠狼，瞪着绿幽幽的眼睛东张西望，金光瑶低声对蓝涣道：“他是段思齐。”
段思齐问道：“池子，冬子呢？”
张凤池道：“段叔，冬子去接他失散的妹妹了，您莫担心。”
段思齐冷哼一声，道：“我不担心他，我担心我自己，你们自己跑了，某些人的怨气全都往我身上撒，还要拘押我？老龙头尸骨未寒，这便要铲除异己，让咱们这些老东西给自己养的小白脸挪位子。”他虽然自称老东西，看样貌却是个年轻人，也不知修炼了什么秘法，竟然保养甚佳。
黄嗣龙双掌一拍，怪笑道：“老段，事到如今，你还指望池子给你撑腰？”他招招手，说道：“去，把蓝瑟和张红玉都带上来。”
黄莺道：“黄嗣龙，现在是扯这些的场合吗？老龙头的丧礼就要开始了。”
黄嗣龙指着黄莺，扬声道：“阿姐，现在不扯这些什么时候扯？趁着大家都在，一次性扯明白，让天下法教的诸位都知道，他张凤池根本就是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阿爹栽培他，他倒好，恩将仇报。”
张凤池又一次拉住黄莺，冷声道：“我没有。”
黄莺抬眼看向张凤池，神色复杂，道：“你没有什么？”
金光瑶从蓝涣身后又出来，代替张凤池回答道：“他没有谋杀老龙头，蓝湛也没有谋杀老龙头。”
黄嗣龙的手下进去，从后堂里带出一男一女两个人来，当先的一人穿着卷云纹家袍，带着云纹抹额，相貌俊雅，正是姑苏蓝氏失踪的名士青崖君蓝淇安，蓝涣一见他，忍不住出声道：“三叔？”
蓝瑟神色委顿，但精神尚可，一听蓝涣的声音，猛然抬起头来，蓝涣正在不远处，只是没穿家袍，而是穿着一身布衣，蓝瑟着实看了一会儿，才确定他是蓝涣，开口道：“曦臣，你……怎么在这里？”
蓝涣道：“我来救您回去的。”
蓝瑟双手被缚，又被人拦着，无法上前，面上浮现出又是悔恨又是愧疚的神情，别过头道：“不必了，你回去吧，不用管我了。”
蓝瑟背后的一个妇人抢步上前，哭哭啼啼地冲着蓝瑟身侧的方向道：“阿丰啊，你可回来啦，阿娘好想你啊。”她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这句，一向稳如泰山的张凤池竟然往后退了一步。
那妇人穿金戴银，衣衫华丽，虽然鬓角染霜，仍旧看得出来年轻时候是个美人，只是脸颊额头上有几道纵横交错的疤痕，使得她看上去颇为可怖，她被两个手持竹竿的大汉拦住，无法靠近张凤池。
蓝瑟一愣，转过身子，正好看见站在那里的张凤池，五官几乎要拧成一团，半天说不出话来，张凤池也看见了蓝瑟，苦笑道：“青崖君，抱歉，带累你了。”
蓝瑟整个人都僵住了，道：“你是……我……”他心潮澎湃，实在不知自己现下是何种心思，是愧疚多些还是悔恨多些，似有无数句话要说，话到嘴边，却又舌头打颤，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张红玉忽然转啼为笑，又哭又笑地对蓝瑟道：“你看，我没骗你吧，我真的给你养了个儿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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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人潮向两边退开，自动让开一条道，道路尽头摆着一副石棺，墙壁上贴着大大的“奠”字，石棺边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穿着孝服，中等身材的男子快步走到蓝涣面前，拱手沉声道：“泽芜君，方才多有得罪，在下梁木峰。”
蓝涣也回礼道：“梁先生好。”他又看向身边的金凌，道：“这位是兰陵金氏的金宗主。”
此言一出，人群中又是一阵大哗，众多术士又纷纷看向金凌，见他虽然相貌俊美，却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登时又是议论纷纷，眼神中大有轻视之意。
金光瑶在金凌身后轻声道：“稳住，别犯怵。”
金凌深深吸了一口气，昂首挺胸，极力表现得风轻云淡，他上来这里，全凭着一腔孤勇，实则心里也没几分把握，万一这些人陡然围攻过来，他们再厉害，怕是要被剁成肉酱。
幸好蓝涣和金光瑶都在，金凌心里才没那么紧张。
这时候又听得一个飞扬的声音道：“阿姐，你瞧，池子这不是回来了吗？还带回来一串亲戚。”金光瑶躲在蓝涣背后，心念一动，听出这正是黄嗣龙的声音。
梁木峰又颇为有礼地道：“泽芜君请。”他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蓝涣一行人，便慢慢穿过人群，金光跟着蓝涣走到那几人面前，看看四面，这处大殿十分宽敞，立着两排一共二十四根两人腰粗的石柱，每走一步都有回声，大殿两侧挂满了画卷，金光瑶见最里面一张画像上画着一个青衣老者，方脸阔口，自左眼眼角到左边嘴角有一道长长的刀疤，和魏婴他们在章江上见到的那个老者特征一样，这大约就是排教的祖师陈四龙，那些画卷上绘画的，应当是排教的历任龙头。
黄莺穿着一身孝衣，冷冷瞪视着张凤池，颇为严厉地道：“张凤池，你私自离教，到底为何？”金凌有些被她这幅样子吓住了，黄莺在金麟台还常带笑意，态度十分热络，到了云宫里却换上了一副威严不可逼视的神态，如果不是他早就知道她和张凤池的关系，绝不会想到，他们两个是一对情人。
张凤池微微一笑，道：“黄莺，我为什么离开，你该问小龙。”
黄莺身边一个黑衣青年抱着手臂冷笑：“问我？问我做什么？我还能管你走亲戚？”蓝涣见那青年面貌峻刻，皮肤苍白，神态飞扬跋扈，气焰极大，左眼却带着眼罩，想必，就是排教的小龙头黄嗣龙。
张凤池反问：“你千方百计防着我回来，又是做什么呢？”
黄嗣龙正要说话，眼睛却瞥到蓝涣后面，好像猎人发现了猎物，阴恻恻地笑道：“咦？这不是孟瑶么？”
金光瑶见无法再躲，只得嘿嘿干笑道：“小龙，好久了不见了啊，哈哈。”
黄嗣龙桀桀怪笑道：“不不不，我该叫你金光瑶，金仙督，你本是男儿身，怎么甘愿雌伏？我要是你，落到这步田地，便一头撞死算了。”
黄莺瞪了黄嗣龙一眼，厉声冷斥道：“黄嗣龙，你在老龙头的棺木前，也说这些混账话？”
黄嗣龙冷哼一声，不阴不阳地道：“我说错了么？左右你们才是一个父亲生的，你要护着他，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黄莺被他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怒道：“你说的什么鬼话？”
眼看他们姐弟要吵起来，张凤池按住黄莺的肩头，道：“不要吵了，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他又对黄嗣龙说道：“小龙，不要伤你阿姐的心。”
人群又是一片哗然，许多人交头接耳起来，更有人踮起脚尖，还有人抱着石柱而上，看向金光瑶，想一睹这位退位仙督的真容。
金光瑶看着他们三个人这样，有些哭笑不得，本来他以为是黄莺调和张凤池和黄嗣龙的矛盾,现在看起来，张凤池似乎才是那个和稀泥的角色。
一个白衣妇人从人群中挤出，来到金光瑶面前，道：“孟瑶哥哥？真的是你？”
金光瑶凝视她的脸容片刻，喜道：“阿秀？”
那妇人又惊又喜，点点头道：“嗯，是我……我老啦，你还是和从前一样。”
金光瑶笑道：“哪里？你一点儿也没老。”他拉过蓝涣过来，微微羞涩地道：“阿秀，这是我二哥，二哥，这是我师妹白秀。”
蓝涣颔首道：“梁夫人。”
白秀见金光瑶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不像是被逼迫的，当下也道：“蓝宗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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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涣认得那个声音，正是方才引蜂群袭击他们的人，他转头看过去，张凤池面前站着一个穿着青底桃花纹袍子的青年，脸上敷着粉，说话细声细气，白秀面露担忧，想要上前说话，梁木峰却对她摇摇头，白秀只好又退回去。
金光瑶听到人群中有人冷哼一声，说道：“总算到正题了，不枉我在这鸟地方等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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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蔓菁还要再说，黄莺忽然上前，抬手扇了他一巴掌，怒斥道：“贱人，你算老几？这里也有你说话的份儿？刚才的账以后再和你算，滚回去！”
孙蔓菁捂着脸，“哎呦哎呦”地退到黄嗣龙身边，揪住他的袖子，哀哀凄凄地道：“小龙头，你可要为人家做主啊。”直把金凌看得牙齿发酸，他本来已经对断袖之事见怪不怪了，但是这也太腻歪了，实在让他难以忍受，和这人比起来，魏婴都显得分外端庄。
在场的术士也轰然大笑，辛夷面带嘲鄙，面上黑气直冒。
黄嗣龙咳嗽一声，面带尴尬地从他手里拉回自己的袖子，道：“退下吧。”孙蔓菁哀怨地又看了黄嗣龙一眼，默默退到一边了。
笑声渐渐平息，黄嗣龙用他仅存的一只眼睛又狠狠地给了金光瑶一计眼刀，金光瑶恍若未觉，往蓝涣背后一站，整个人都隐没到蓝涣后面了，蓝涣抿嘴一笑，风采卓然，他身边的金凌亦是相貌出众，俊秀挺拔，在场女子都忍不住多看几眼，暗自窃笑。
石棺边的几人中，有个文士打扮的青年人出来，那文士看起来不超过三十岁，肩头上爬着一只头顶花白的黄鼠狼，瞪着绿幽幽的眼睛东张西望，金光瑶低声对蓝涣道：“他是段思齐。”
段思齐问道：“池子，冬子呢？”
张凤池道：“段叔，冬子去接他失散的妹妹了，您莫担心。”
段思齐冷哼一声，道：“我不担心他，我担心我自己，你们自己跑了，某些人的怨气全都往我身上撒，还要拘押我？老龙头尸骨未寒，这便要铲除异己，让咱们这些老东西给自己养的小白脸挪位子。”他虽然自称老东西，看样貌却是个年轻人，也不知修炼了什么秘法，竟然保养甚佳。
黄嗣龙双掌一拍，怪笑道：“老段，事到如今，你还指望池子给你撑腰？”他招招手，说道：“去，把蓝瑟和张红玉都带上来。”
黄莺道：“黄嗣龙，现在是扯这些的场合吗？老龙头的丧礼就要开始了。”
黄嗣龙指着黄莺，扬声道：“阿姐，现在不扯这些什么时候扯？趁着大家都在，一次性扯明白，让天下法教的诸位都知道，他张凤池根本就是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阿爹栽培他，他倒好，恩将仇报。”
张凤池又一次拉住黄莺，冷声道：“我没有。”
黄莺抬眼看向张凤池，神色复杂，道：“你没有什么？”
金光瑶从蓝涣身后又出来，代替张凤池回答道：“他没有谋杀老龙头，蓝湛也没有谋杀老龙头。”
黄嗣龙的手下进去，从后堂里带出一男一女两个人来，当先的一人穿着卷云纹家袍，带着云纹抹额，相貌俊雅，正是姑苏蓝氏失踪的名士青崖君蓝淇安，蓝涣一见他，忍不住出声道：“三叔？”
蓝瑟神色委顿，但精神尚可，一听蓝涣的声音，猛然抬起头来，蓝涣正在不远处，只是没穿家袍，而是穿着一身布衣，蓝瑟着实看了一会儿，才确定他是蓝涣，开口道：“曦臣，你……怎么在这里？”
蓝涣道：“我来救您回去的。”
蓝瑟双手被缚，又被人拦着，无法上前，面上浮现出又是悔恨又是愧疚的神情，别过头道：“不必了，你回去吧，不用管我了。”
蓝瑟背后的一个妇人抢步上前，哭哭啼啼地冲着蓝瑟身侧的方向道：“阿丰啊，你可回来啦，阿娘好想你啊。”她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这句，一向稳如泰山的张凤池竟然往后退了一步。
那妇人穿金戴银，衣衫华丽，虽然鬓角染霜，仍旧看得出来年轻时候是个美人，只是脸颊额头上有几道纵横交错的疤痕，使得她看上去颇为可怖，她被两个手持竹竿的大汉拦住，无法靠近张凤池。
蓝瑟一愣，转过身子，正好看见站在那里的张凤池，五官几乎要拧成一团，半天说不出话来，张凤池也看见了蓝瑟，苦笑道：“青崖君，抱歉，带累你了。”
蓝瑟整个人都僵住了，道：“你是……我……”他心潮澎湃，实在不知自己现下是何种心思，是愧疚多些还是悔恨多些，似有无数句话要说，话到嘴边，却又舌头打颤，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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