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_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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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陈五归家将点心同家人分了,只说伴读的事虽黄了,但吴老板心好给了她一些点心酬谢她空跑一趟。

  柳氏虽然遗憾但也没多说什么。女儿做出来的香干和卤豆腐销量好,远比水豆腐利润高,是家里的大功臣,她便没开口说教。

  陈二却热情高涨,巴不得妹妹一起在家里帮忙做豆腐。他认为五妹脑瓜子聪明,以后能研制更多的豆腐制品出来。

  “怎么不见二哥?”陈五问。

  陈三也十分苦恼:“没看见他,也不知道他上哪去了。”他心里担忧二哥一人去做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又恼又气。明明家里做豆腐忙得很,为什么他不愿意帮帮忙呢?

  陈五又问:“爹还没消息么?”

  柳氏叹口气:“没有。”

  “那就不管了,我们做好自己手头的事。爹爹若是知道家里的难关过了,自然会回家。”

  陈五想的是一定要让便宜爹月底回家,他欠了高利贷拍拍屁股躲起来几日就以为万事大吉,自己种的恶因也要尝一尝苦果。

  但这个先顾不上。

  香干和卤豆腐的成功给了她很大的信心,她要好好的规划,将豆腐的生意撑开撑大,不只是维持整个家庭的开销,还要有存余才是。

  “娘,”陈五想了会问柳氏,“按照目前的情形,我们家一天最多能做多少板豆腐?”

  这个柳氏在行,她很快答道:“有老二帮忙的话,我们能做二十板豆腐。”

  “可惜我们卖豆腐要花去半天时间,不然一天连转做个四五十版也不是不可能。”陈二恨不得多长双手脚,多做豆腐多赚钱。

  柳氏皱眉道:“田里的水稻秧苗已经可以分苗了,这几日就该把那十亩地种完。”

  便宜爹不在,陈二又不见踪影,真是为难。

  陈四还未归家,待他回来再做细算。

  傍晚,陈四背着书箱回家,还带了一块肉。

  这可喜坏了柳氏,都不忙着做饭先问他缘由。

  陈五同三哥对视一眼都是会心一笑,肯定是挣钱了。

  陈四也十分欢快,头一次挣钱给家里买菜,终于成为可以给家里挑担子的人了,他颇自傲的地说:“今日给人写了十封信。”

  赚了一百五十文!

  柳氏乐不可支,这可比得上她卖水豆腐的利了。

  陈三震惊之余又羡慕万分,他没想到四弟出摊第二日就能挣这么多,而且不用像他一样起早贪黑做豆腐,辛苦又疲累。

  难怪人家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这念书识字的人赚钱比他们这些白丁厉害多了!

  柳氏更是直言:“老四这书没白念!”骄傲之情溢于言表。

  陈四用商量的语气说:“我想了下还是不买桌椅的好,每日搬来搬去的也麻烦,就这样租也挺好。”

  家人想了下确实这个理,都表示赞同。

  陈四留下本钱,将剩余的都给了陈五。

  对此,大家没有异议。

  “怎的不见二哥呢?”陈四问。

  “不在家。”陈三话含担忧,“若是二哥今晚不回家,明日我便去找找。”

  家人齐齐点头。

  又提起插秧的事来。

  大家竟是下意识的看向陈五,她装作没看见,只问陈三:“三哥你觉得该如何安排?”

  这是家中大事,又要做豆腐买卖还要顾农活,二哥也必须寻,五妹这么认真询问他的意见,让他有些发慌的同时还生出那么点欣喜,这是看重他,尊重他的意见。

  陈五也不催他,陈三默了一会,说:“二哥是一定要找的,非得我去寻不可。”

  又沉吟了一会,他小心的看着四弟道:“四弟不如上半日在家和娘先插秧,下午再出摊?”

  陈四先前的喜悦立即消了一半,吞吞吐吐的答:“我才刚有起色,若是有人寻我不见,就怕失了口碑和新客。”

  “四哥打算一直做下去么?”陈五兜头一问。

  陈四立即醒悟,面有愧色道:“五妹说得的极是,我听三哥的安排。”

  陈三又看了眼五妹,见她对自己微笑点头,信心倍增,便接着说:“那五妹就去卖豆腐,顺道去赌坊还钱。”

  “今日顺利还钱了?”陈四问。

  “还了。”陈三兴奋地说,“还余了一百多文。五妹做出来的香干和卤豆腐很受欢迎。”

  家里的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一派欣欣向荣,陈四看着以前的傻五妹,心中感慨万千。

  “娘,该去做饭了。”陈五摸摸肚子提醒道。

  家人都太兴奋,全然忘了晚食这回事。

  柳氏提着儿子买回来的肉,扬头得意一笑:“托老四的福,今晚吃肉!”

  柳氏难得这般俏皮,竟像是十来岁的少女,元气满满。陈五不禁感叹:“娘年轻的时候定是风华绝代。”

  柳氏不识字,但对这个词却十分熟悉,刚成亲那会,丈夫陈同文就曾这样夸过她。想起过去二人的甜蜜光景,柳氏忍不住红霞飞面,避免在儿女面前失态,便急急的往厨房奔去。

  陈三等娘走了,这才小声说:“娘年轻的时候可是十里八乡都有名的美人。”

  “真的?”陈五惊呼。

  “那是!”陈三心有戚戚,“我现在还记得小时候去别的村玩,若人知道我是娘的儿子,定要夸一句你娘貌美的很,你怎的长成这样?定是随了你爹!”

  说完,三兄妹都忍不住捧腹大笑。

  陈三的相貌随了亲爹,虽然身材高大粗壮,但样貌也就平平。

  陈五脑海中忽然出现萧立那魁梧的身形,便向三哥打听。

  突然询问,陈三有些惊讶,“你怎么提起他?”

  “忘记说了,上次去后山采蘑菇他给我指过路。”

  “原来如此,听人说过他有时候进山打猎。”

  “哦?他住在哪里啊?我怎么没见过他似的?”

  倒是陈四很快回她:“就住在村东边上,他家有一颗大枣树。”

  说到大枣树,他忍不住乐起来,“我记得大概是六岁的时候你常常去人家的外墙下捡落在地上的枣子吃,有一次萧立还给了你一大兜回来。”

  陈五愕然,他们之间竟然还有这么一段交集。

  她忍不住问:“那我后来还去吗?”

  “被大哥训了一顿就再没去过了。”

  “为什么会被大哥训?”听四哥的描述萧立人还不错啊,怎么还阻止原主?

  陈四摇摇头:“具体就不知了。”

  良久,陈三才幽幽开口:“因为那时候大哥不服气同龄的玩伴最听萧立的话,常常找人干架要当老大。而且都同时喜欢秀姑,争风吃醋呢!”

  “哈?还有这事?”陈五哑然失笑,亏得萧立没有记仇放她一马。

  她又问:“秀姑是谁呢?”

  “秀姑你也不记得了?是萧立的邻居,我们村的大美人!”

  陈五隐约记得秀姑这个人名,但是模样啥的是一点记不得了。

  她不禁感叹:“你们记得还挺清楚的,我是一点印象都没了。”

  陈三吞吞吐吐道:“因为那枣子甜,我们就常常叫你去捡。”

  额……

  “但是萧立十二岁后就跟着商队走南闯北做生意,十四岁的时候跑去边关当了四年兵,今年初才回来。”

  难怪她对萧立一点印象都没有,这么多年没见过面,倒是难为他还记得自己是个傻子,饶了她一命。

  陈五稍微放心,萧立不是暴徒就好。

  拉了会闲话,陈五又练了功这才去睡。

  而陈二果然彻夜未归。

  次早,家人按昨日商议,各自行事,陈五推了板车去县城卖豆腐。

  这次陈五没有去菜市口的固定摊点,而是沿街叫卖。

  小饭馆没见过香干和卤豆腐,大都只买一斤半斤的试水,水豆腐都不买,因为已经有了固定的供货商。

  陈五也不胆怯,提高了嗓门:“新鲜的水豆腐,香干和卤豆腐喽!”

  小小的身板,推着厚重的板车,大家无不侧目,露出惊奇的表情。

  很快她身边聚拢了一群人,有买水豆腐的,有问香干和卤豆腐的,豆腐渣一文钱一斤最受欢迎。

  陈五一一作答,有条不紊,算钱又快,顾客都十分满意。

  忽然,她收钱的空档瞥见一只干瘦的手往一位买了卤豆腐的妇人腰身摸去,那里正挂着个钱袋。

  那只扒手刚勾着钱袋,就被突如其来的一只小手像钳子般死死夹住手腕。

  陈五冷笑一声,用力往前一拉,撞开了两旁的顾客,众人惊呼一声,发现她手里拽着一个面色惨白的少年。

  看清偷儿的模样,她有些楞,似乎在哪里见过又记不起来,那少年见了她更是惊慌的低下头。

  陈五不及多想,扯下少年手中的钱袋递给妇人。

  “哎呀,是我的!”妇人感激的接过钱袋,对少年怒骂不止,旁人也都指责喝骂。

  有人说扭到衙门去打板子。

  少年立即吓得哭倒在地:“饶命,饶命!”

  那失主妇人是个心善的,见少年衣裳褴褛定是个穷苦人,便心有不忍,反过来替他解围说:“罢了罢了,还是个孩子,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陈五笑道:“大娘心善,全听你的。”便松开了少年的手。

  这少年起身便跑,又被陈五按住肩膀,听她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也不谢谢大娘。”

  少年羞臊不已,给妇人磕了个头。

  妇人摆手道:“快走快走。”

  这次他跑得飞快,眨眼就消失在左边的巷道。

  大家对陈五的见义勇为更是竖起大拇指,纷纷要买她的豆腐。

  等这一波顾客散去,一位在旁观望多时的中年男子,这才上前询问。

  “你这豆腐怎么卖?”

  “水豆腐三文一块,香干六文一块,卤豆腐十六文一斤。”

  见他拿了块香干嗅了嗅,又拿筷子夹起卤豆腐细看。

  陈五见他气度不凡,穿着也讲究,更是有心招揽,极热情的说:“您可以先尝后买。”

  男子点头,吃了块卤豆腐,闭眼细品,直到豆腐吃净,这才缓缓开口:“还不错,可有什么特殊做法?”

  “放肉或不放肉,加点香葱或蒜叶就很好了,简单又美味。至于还能做什么菜,就要看厨师的本领了。”

  男子听了不住的点头:“说的不错,是这个理。你且随我来。”

  陈五一愣:“去哪?”

  “悦来酒家。”

  一听是饭店,陈五心中大喜过望,暗道:好运!竟然能撞见酒楼的掌柜。

  于是推着板车随男子来到悦来酒家。

  她看着这酒旗招展,两层楼高的酒楼,喃喃自语:“我说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竟是县里数一数二的大酒楼。”

  男子不禁乐了:“我就是这里的掌柜,鄙姓王,耽误点你功夫可行?”

  陈五忙点头:“不妨事,不妨事。”

  王掌柜当即称了半斤香干和卤豆腐命厨房按陈五的说法做出成品。

  这时还未到饭点,厨房清闲,得了东家的命令,没一会伙计便端了盘出来。

  均是放了肉片炒的,撒了点葱花点缀。

  王掌柜尝过后十分满意的口吻说:“我打算今日先买二十块香干,五斤卤豆腐,你这价钱如何算?”

  陈五道:“我们薄利多销,定价本就不高,还请见谅。”

  “以后长期合作的话应该有得优惠吧?”

  “这个嘛,看你要多少。”

  王掌柜点头,他也要看看顾客对新菜品的反应才好做打算。

  陈五看他神情,状似无意道:“这香干和卤豆腐是我家最近才研制出来的新品,才卖了两日。”

  王掌柜心头一动,但面上不显。

  “我家现在人手不够,又要兼顾农事今日只做了五十块香干和十斤卤豆腐,往后每日最多做一百块香干和三十斤卤豆腐,多了也是没有的。当然,”陈五补充道,“若是我们做大了,量肯定上来。但这个时间还远得很。”

  王掌柜闻言在心里飞快的计算,他在县里有两家酒楼,三处镇上也有分号,香干和卤豆腐价钱都不高,既是新品味道又好,如果陈五的豆腐能够成为他家独供,那利润便十分可观。

  但他也不敢还未上新就一口拿下陈五家所有的豆腐,稍一犹豫还是说:“你的卤豆腐我都要了。”

  想了想又这样郑重叮嘱道:“明日你一定要先来我这里。”

  陈五轻笑:“一定一定,哪怕别的饭馆要买我也不卖。”

  被人一语说穿心事,王掌柜老脸一红,又不由得吃了一惊,重新打量眼前这个贫家少年。

  从见面到商谈,他都是一脸的从容淡定,不卑不亢,身上的气度一点不输大户人家的公子。

  他收起之前的轻视,语气也亲切许多:“还未请教小公子贵姓。”

  “我是女子,姓陈名五,家住城外平乐村。”陈五十分无奈,就知道她的穿扮又误导人了。

  “呀,是个女娃娃!哈哈,当真是了不得。”王掌柜不住的赞叹,又问,

  “你今年多大了?”

  “十四。”

  王掌柜竖起大拇指:“了不起!比我家的闺女强干多了。”

  结了账出来,陈五看着鼓囊囊的钱袋,心叹:运气果然需要努力和勤奋。

  推着板车欲回原摊点,才走了两条街,隐约发觉有人在跟踪她。

  她也不急,继续往前走,期间还停下几次卖豆腐。

  那人还挺谨慎,陈五直到原摊点都没发现到底是谁跟踪她。

  “哎呀,卖豆腐的,今天怎么来这么晚?”有个妇人显然是特意等在这。

  回头客哪,陈五歉然道:“刚才给饭馆送豆腐,耽搁了些功夫。”

  “那个卤豆腐给我来一斤。”

  “不好意思大娘,卤豆腐没有了。香干还剩一点,您要吗?”

  妇人还没做决定,又上来几个客人,都是昨日买过香干的人,争先说道:

  “给我两块。”

  “给我三块。”

  妇人没买过香干此时也看出大家对香干的热情极高,急忙说:“给我三块。”

  旁的人见陈五的豆腐摊这么热闹,都凑了上来围观,好奇心起,少不得也想买个一两块尝尝鲜。

  但是香干总共才剩十来块,没买着的人一脸懊恼,买着的人十分自得。

  陈五又守了一个时辰,才将豆腐卖光。

  她细数了背篓里的铜板,总共五百二十文。

  陈五叹口气,薄利多销的东西要做大才有利可图,像她家这个豆腐用到了三个劳力,这点利润就不够看了。

  但是对贫家小户,这个收入很不错了,要是没有便宜爹作妖,陈家这个多儿大户也能过上不错的小日子。

  陈五照例去泰平钱庄存了四百文。

  算上昨日陈四给的一百多文,她身上还有两百多文。

  路过肉摊时,陈五还是买了几斤肉,她现在饿的快,特馋肉,家里的兄长也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个肉钱不能省。

  除去买香料的钱,她的手上又只剩一百多文。

  陈五推着板车经过一家书铺时,忽然想起四哥昨日并未说去书铺揽活的事,她不由得停下脚步进店咨询。

  不得不说书铺的伙计就是不一样,可能是书香的熏染,待客谦逊有礼,并不因陈五穿着破旧就对她视而不见,反而笑盈盈的问她有什么需求。

  陈五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不知道贵店有没有抄书的活?我哥哥是书院的学生,想挣点零用。”

  定是家计艰难才会一边念书一边想着挣钱,店伙计一脸惋惜道:“我们书铺并不对生人放活,都要熟人担保?”

  “担保?这怎么说?”

  店伙计解释:“是这样的,抄书的人要带我们店里的书回家,若没有熟人担保,回头把我家店的书给弄丢或是弄脏,这个损失小店可承担不起。”

  陈五笑说:“那直接赔偿就好了嘛。”

  伙计愣了会才道:“要赔得起书你家哥哥还会来抄书?”

  这句话扎心了。

  陈五默默的点头。

  店伙计以为打击了人家,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道:“回头让你哥去打听打听有没有同窗抄书的,一般有点交情的都愿意做担保。”

  陈五朝他感激一笑,她不敢保证陈四的那个同窗一定会愿意给他做担保。

  她忽然想到一个办法,问:“那可不可以这样做。我们交个书的押金,等把书抄好了再拿回来,若是弄脏了书或是遗失,那押金就不退,算作把书买下来。”

  听到这话,店伙计不由得瞪大了眼,一直在柜台看书的店掌柜也开口道:“小家伙,你怕是不知道要抄的书价钱几何。只有价贵的才抄副本,便宜的读书人一边也买得起。”

  店伙计会意,立即往书架上找来一本书,指着背面的定价给她看,三两!

  陈五不由得咂舌,她有些狐疑,难道每一本书都这么贵?

  她自行往书架翻看,店伙计也不拦她,一瞅都是价格不菲呵!二两,三两,更甚者数十两都有。

  但是她在书架底层掏出来的书定价却都只要几十文银子到一两左右。

  “这是字迹模糊,有瑕疵的书。”店伙计出言解释,“抄书对纸墨也有要求,所以有一定成本。”意思就是太穷的话,抄书还会亏本。

  陈五想了想说:“如果我拿出本金做抵押,是否可以给我们一个机会呢?”

  店掌柜见她不死心,对伙计道:“去给他看看我们最近进的新书什么价。”

  伙计兴致勃勃的拿了三本书来,陈五略略看了下,都是经义文章点评以及政事要论,全都是关于科举取仕的。

  “你识字?”伙计见她每本书都看了几行简介不禁有此一问。

  “识得不多。”陈五又看了看定价,都是三两以上,她负担得起。

  掌柜以为他是跟着哥哥识的字,赞道:“你倒是个有上进心的。”又说,“如果你有本钱可以做押金,就让你哥哥来抄书。若是接连三次都能做好,我便不再收你押金可好?”

  陈五连连道谢而出。

  看来抄书并没有她想的那般简单。

  即便是她提出的交定金抄书也不现实,家人问一句你哪来的押金,这该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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