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_臣服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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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听懂了。

  这其实是一个问句。

  学业、生活、朋友、亲人、小公寓……我要丢下这所有一切,去陌生的天涯海角,你愿意跟我走吗?

  “好。”

  他只用了不到一分钟,做了会影响自己一辈子的决定。

  听到这个答案,沈流的眸光颤了颤,眼尾泛起一点压抑的红来。他轻轻地扯起嘴角笑了下,似乎有早已笃定的欣慰,又带着些难以言说的感伤。

  “师傅,送我们去公交总站。”他对司机说。

  秦穆了解沈流。他是个心思缜密、细致周全的人,待人接物总会留有余地,很少铤而走险,遇事也是敢作敢当,从不推卸责任。而且满脑子都是办法,哪怕是兵临城下,也能从重重包围中挖出一条活路来。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绝境不会走这一步。

  “一起逃跑吧”是他最后的选择。

  在这样的时候,即便前方是万丈深渊,秦穆也想站在他身旁。

  秦穆觉得自己此生像一棵树,在没遇见沈流之前浑浑噩噩地生长,任由旁人随意修剪,在狂风暴雨里历经摧折。是这个人将他从泥沼中拯救出来,小心呵护,遮风挡雨,给予他面对过去和未来的勇气,教会他如何爱与被爱。“沈流”两个字早已一笔一划地被他刻在了心上,融进了骨血。

  他可以不问原由,丢下一切跟他离开。因为只要他们在一起,什么都不重要。

  坐上长途大巴车时,秦穆问:“这算不算说走就走的旅行?”

  沈流笑了笑,将他的脑袋拨过来靠在自己肩上:“睡吧,好好睡一觉。”

  他们坐了两天一夜的车,在一个小镇停了下来。

  小镇临河而建,风景很美。

  沈流身无分文,秦穆兜里只有勤工俭学剩下的五百多块钱。他们找了个小旅馆暂时安顿下来。好好洗了个热水澡,休息了一夜,然后开始计划接下来的日子。

  六十块一天的小旅馆太贵了,他们必须换个地方住。还好旅馆的老板娘很热心,听说他们要租房,把自家小楼上的阁楼腾出来租给了他们,一个月收三百五。

  沈流腿脚不方便,秦穆打扫完卫生去小超市买了些牙刷水杯之类的生活必需品回来。沈流看着那张龙凤呈祥的床单笑出了声:“很喜庆啊。”

  秦穆耳朵红了起来,窘迫道:“这个比较便宜。”

  沈流点头附议:“好看,有中国传统文化特有的美,让人忍不住就想在上面做点儿什么。”

  秦穆冷嘲:“你先把腿养好吧。”

  “你怎么歧视残疾人。”沈流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别忙了,小木头,来陪哥哥坐一会儿。”

  秦穆在他没受伤的脚上踢了一下:“不帮忙就算了,还拖我后腿。”话虽这么说却倒了杯水给他,坐了下来。

  沈流揽着他,仰头靠在窗户边看天上的云,像大猫似的眯着眼睛感叹:“天气真好啊。”

  第28章

  亭云镇依山傍水,青瓦白墙,有着江南小镇一脉相承的精致秀美。明清时期此地的望族白氏出了不少文人举子和富庶巨贾,可惜历史的车轮碾碎了昔日辉煌,侥幸残存的人文遗迹也在多次修缮中成了不伦不类的“四不像”。只剩入镇口立着几座石头牌坊,沉默地见证这个偌大家族的兴衰荣辱。

  这几年政府钻营起了旅游开发,奈何资金不足又缺乏规划,景点零散档次偏低,客流量不高。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亭云镇浓墨重彩的人工造景没搞出什么名堂,却凭着返璞归真的自然风景吸引来了游客。摄影采风的文艺青年,眷恋田园生活的老者,拖家带口从大城市的快节奏里出逃的中年人纷至沓来。镇子热闹了,窥见商机的老板将几处景点整合成了景区,周边的民宿产业也沾光红火起来。

  秦穆兜里那点钱租了房子、买了日用品之后便捉襟见肘,经老板娘介绍,去景区找了份讲解员的工作。面试经理见他英语流利,二话没说就同意了,其实这地方基本瞧不见什么外宾,不过是觉得有个懂英文的比较上档次。这工作就相当于讲解员,没正式合同,平日里做的都是镇上有闲暇的农家大姐。任务不难,只要背熟了词领着客人在小镇走一圈就行,每回能赚十五块。这事要碰运气,收入并不固定,所以秦穆又去住处对面的小馆子接了份帮厨的活儿。

  亭云镇近水,渔产丰富,居民好啖鱼。新鲜的花鲢在此处被称作“包头”,个头极其硕大。从中斩断,拔除鱼鳃剔净内脏,鱼头和豆腐炖汤,鱼身切块红烧,是典型的“一鱼两吃”。亭云镇不乏做鱼好手,“老方鱼馆”的方师傅更是其中翘楚。

  方师傅做了三十多年的鱼,不但鱼头炖豆腐做得汤白鱼嫩堪称一绝,铁板鱼头、烧白条、蒸石斑、杂鱼锅都是拿手本事。

  饭馆小到两层楼只放得下六张桌子,却天天爆满,需要提前订位。捧场的除了本地人,也有不少慕名而来的外地客人。如今方师傅迈过了六十岁的坎儿,手脚不如以前利索,老伴儿身体不大好,子女又都留在大城市打拼,不得不另雇人手。老头固执,不管外头菜价怎么涨,店里的价目表十几年如一日,分量也不打折,因此利润很有限。帮厨辛苦薪水却不高,基本都干不长。前头那位大婶没干满两个月就打了退堂鼓,让秦穆捡了个漏。

  秦穆勤快,擦桌子扫地洗菜收银算账都能行,唯独不敢杀鱼。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看鱼眼睛就犯怵。要是这鱼甩着尾巴挣扎起来,他能原地蹦上房梁和挂着的腊肉肩并肩。方大爷给他做示范,手起刀落虎虎生风,半米长的鱼几分钟就处理干净了。一回头,原本在旁边学艺的秦某人已经站到两米开外去了,脸上的故作镇定看起来和“康帅傅”一样假。

  方大爷:“你过来弄条试试。”

  秦穆脚底抹油:“我还有几张桌子没擦呢。”

  “你小子给我站住。”方大爷眼明手快揪住他后领,“堂堂大小伙子怕鱼,说出去丢不丢人?从小的开始,先把白条给我洗了。”

  秦穆回头看见密密麻麻的一池子鱼凸着眼珠子瞪他,从脚底麻到了后脊梁骨。

  这时一个声音悠悠地插了进来。

  “方师傅这把年纪了手劲还这么大,老当益壮啊。”沈流撑着根竹竿慢慢踱进来。

  秦穆皱眉:“你不在家躺着,来这做什么?”

  “躺腻了,来看看你。”他一瘸一拐地挪到水池边朝里看了看,将竹竿靠在身旁卷袖子,“来吧宝贝儿们,我来料理你们。”

  方大爷挑眉毛:“你会?”

  “不会。”沈流微笑,“但我比那他聪明,您教我吧。”

  方大爷半信半疑地丢了双胶皮手套给他:“先说好,我可只付一个人的工资啊。”

  “好嘞。”沈流应着,朝秦穆眨眨眼,“傻小子,去给你哥拿条高椅子来。”

  秦穆耳根烫了起来,转头去找椅子。

  沈流将洗鱼的活儿接了下来。他是个极爱干净的人,以往总有些小资做派,身上不是须后水的味道就是男士香水的味道,如今只剩下散不去的鱼腥味了,洗澡时还能从头发里洗出鱼鳞来。秦穆看他裹着围裙弓腰瘸腿弄鱼的背影,心里又好笑又难过。

  他们的生活过得窘迫而拮据。阁楼小得只能容下一张双人床,每顿饭都需要精打细算,有时甚至会打包客人浪费的剩菜将就着吃。他们舍弃了学业和大好前程,做回报很少的底层工作,陪着笑脸应付各色顾客,每天都累得肌肉酸痛,为下个月的房租和电费忧心。

  可他们在一起。

  每个清晨他们会在对方的怀抱里醒来,每个夜晚会在亲吻里睡去,每天的辛苦会在相互按摩里放松下来,每餐饭抬头时能看见对方的眉眼。难得闲暇时他们会趴在饭店外头的栏杆上,看人来人往,云卷云舒。他们在夜幕里做爱,用放纵而热烈的方式彼此交缠相互索求。情欲像涌动的河水一样拍打过年轻的肉体,压抑的呻吟和低沉喘息从不隔音的小阁楼里溢出来,像苍茫夜色里的撩人的咏叹。

  即便是在情潮激荡时秦穆仍小心翼翼,怕伤着沈流的腿,那人却毫不在意地搂紧了他的腰低语:“没事,进来。”沈流有时纵容着他的凶猛,有时又用伤处要挟,引诱秦穆作出羞耻的姿势,主动用身体承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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